“夫..夫君？”
秦忧对上阿爹疑惑的目光，伸手拽了拽身旁严浩翔的衣角，将他拉到身侧，男子随之将目光放在他身上，上下打量许久，身旁店家递来称好的猪肉才止住了男子的思绪。
“忧忧，方才宫里一皇子来了家中，说是要提亲，还说你现在在宫中过得很好。”
男子心中还是放心不下，接过猪肉，走过途中时在秦忧耳边说了实情，眼神有意无意的望向她身旁的严浩翔。
他的声音不大不小，刚好二人都能听得清楚。踏过每一块石子，走过每一条路，秦忧攥紧了拳，心怦怦的跳着，甚是不安。
路过一巷口时，少年的喘息声很重，他背靠在墙，右手紧紧捂着腹前，身上尽是被剑刺破的伤口，他紧咬牙根，扯下衣袍上一块布料包住袖口上正流血的伤痕。
乌鸦停在柳梢头，它做不了你心里皎洁的月光，说着内敛的爱。
他好想秦丫头。
似乎听到她的声音，模糊间看到她的面容，想到太阳花，想起她的笑。有个笨蛋，深入她心，却不知她意。
“对不起。”
少年在无人处诉说自己的歉意，他最终一人从地上爬起，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巷子，拖着满身伤痕不知去向。
眼看要到熟悉的家门前，秦忧却没有方才来时的喜悦，压抑在内心中的都是久久未灭的忐忑。
她不知那一刻是如何面对的，回家时，再没有熟悉的饭香味，母亲躺在血泊之中，手腕处血流不止，她睡的安详，再也不会温柔的将她揽入怀中细声叫着忧忧。
烧着水的锅中沸腾，菜板上静静躺着阿娘切了一半的菜，一切的静寂都在诉说着死亡。
秦忧跪在泥地里，像从前一样躺在阿娘怀里，她不哭不闹，想寻求着最后一丝温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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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谁欺负我们忧忧啦？怎么又在哭鼻子呀”
那年她六岁，一回家就坐在木桩边上，边眼巴巴的看着阿娘忙活着做饭，边挽着衣袖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，还哇哇哭着。
阿娘瞅见，低头笑笑，将菜小心盛到盘中，走到她面前，勾勾她的小鼻子，母亲身上总会一股花香味，她很喜欢养花，乡田里不仅种着太阳花，还有几朵白牡丹。
“阿娘..阿娘是不是不喜欢忧忧了，都不陪忧忧去玩。”
小秦忧朝后仰着小脑袋，一把扑进阿娘的怀里，抽噎着哭喊道。
阿娘蹲下身，搂过她的胳膊，将她一把抱起托在身上，笑意不减，扬起手为她扶过额头前的碎发：“忧忧，这本就是女子该做的，将来忧忧嫁人了也要如此。”
那时她小，阿娘却早已告诉过她女人的本分，阿娘是一个传统的女人，老一辈留下的规矩甚至压得秦忧喘不过气，可到头来她只是从一个牢笼逃到另一个。
可如今阿娘的话她再也听不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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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颤着双手去握阿娘的手，突然的一愣，低头望过去，手上摸到一把流苏，她忍着心里的酸涩拾起流苏穗，总觉着熟悉，像是见过好多次。
“九弟...”
严浩翔不知何时走到她跟前，见她手上的穗子，一眼便认出穗子，他抿抿唇沉默着想将她拉起，可只是无用。
“阿娘，小忧长大了。”
后来她忍着泪陪着阿爹将阿娘下葬，将她葬在生前最喜欢那片太阳花地后，愿花香伴她后生。可小忧却再也见不到最想念的阿娘了。
是分别太久，突然的离去才让她缓痛，还是思念太长，白牡丹染了血，再也没了香气。
那天夜里，阿爹喝了许多酒，嘴边呢喃着阿娘的名字，她陪在身侧。做熟了灶台上的菜，像从前母亲那样将菜端在桌上。
离开了阿爹的房间，秦忧走出院子里却见严浩翔坐在阶上，手上握着那流苏穗，一声不吭，落寞蒙上眸间，他听见很轻的脚步声，却不知如何面对她。
她坐在他身旁，头靠在少年肩头上，泪从眼角滑落，他从前最怕看她哭，可这次却没拦她，任她肆意发泄，哭成泪人。周围都静悄悄的，连风都为她慢了下来。
原来在他面前，她才能褪去倔强的外壳。
“浩翔，你带我回宫吧。”
“我要去找他。”
她扯扯唇，带着哭腔的声量显得嘶哑。严浩翔闻声一怔，他扭过头，话在嘴边可怎样都说不出，他轻叹一声，再没有开口。
阿爹口中的九皇子，阿娘手中攥紧他的穗子，她却更愿意相信那个会叫她秦丫头的少年。
对不起。
似乎是冥冥之中，二人都道了歉却不知歉意何从，可皇宫的太阳终究是暗沉的，照不进蓬莱的城墙，最后终究是故人散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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